新江苏·中国江苏网 我生在水边,长在水边。那是中国大地上水网最为密集的地区。我的生活空间里到处流淌着水,《草房子》《青铜葵花》以及我的其他作品大多因水而生。
“我家住在一条大河边上。” —这是我最喜欢的情景,我竟然在作品中不止一次地写过这个迷人的句子。那时,我就进入了水的世界。一条大河,一条烟雨蒙蒙的大河,水流汩汩,我的笔下也在水流汩汩。
……
首先,水是流动的。你看着它,会有一种生命感。那时的河流,在你的眼中是大地上枝枝杈杈的血脉,流水之音,就是你在深夜之时所听到的脉搏之声。河流给人一种生气与神气,你会从河流这里得到启示。流动在形态上也是让人感到愉悦的。这种形态应是其他许多事物或行为的形态,比如写作—写作时我常要想到水—水流动的样子,文字是水,小说是河,文字在流动,那时的感觉是一种非常惬意的感觉。水的流动还是神秘的,因为,你看不到它最终流向何处,白天黑夜,它都在流动,流动就是一切。你望着它,无法不产生遐想。水培养了我日后写作所需要的想象力。回想起来,儿时,我的一个基本姿态就是坐在河边上,望着流水与天空,痴痴呆呆地遐想。
其次,水是干净的。造物主造水,我想就是让它来净化这个世界的。水边人家是干净的,水边之人是干净的—只要有了水,你没法不干净,因为你面对水时如果肮脏,就会感到不安,甚至会感到羞耻。春水、夏水、秋水、冬水,一年四季,水都是干净的。我之所以不肯将肮脏之意象、肮脏之辞藻、肮脏之境界带进我的作品,可能与水在冥冥之中对我的影响有关。我对作品有一种“洁癖”。
再其次,水是有可塑的。我想,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水更具可塑性的东西了。遇圆则圆,遇方则方……水是一种很有修养的事物。我的处世方式与美学态度里,肯定都有水的影子。